边缘

边缘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文/石德会
陈默站在落地窗前，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。三十八层的写字楼，让他有种俯瞰众生的错觉。可他知道，这种错觉很快就要破灭了。

手机震动起来，是母亲。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。

"默默啊，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姑娘，在银行工作的，你看......"

"妈，我最近工作比较忙。"他打断母亲的话，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份裁员名单上。他的名字赫然在列，用红色记号笔圈了出来，刺目得让人心慌。

"你都三十五了，连个对象都没有，我和你爸......"

"妈，我这边还有个会，先挂了。"他匆匆挂断电话，揉了揉太阳穴。三十五岁，未婚，即将失业，这些词像一把把尖刀，将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生活割得支离破碎。

手机又响了，这次是房产中介小李。

"陈哥，您看中的那套学区房，业主同意降价二十万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！"

陈默握紧了手机。那套房子他看了三个月，地段、户型、学区都是顶配。首付刚好够，月供也在承受范围内。可那是建立在他还有稳定收入的前提下。

"我再考虑考虑。"

"陈哥，这房子抢手得很，今天下午就有两组客户要看房，您要是......"

"我说了，再考虑考虑！"他几乎是吼了出来，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"抱歉，我这边有点事，回头联系。"

挂断电话，他瘫坐在椅子上。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，他却觉得浑身发冷。窗外的阳光明媚得刺眼，照在他精心打理的白衬衫上，映出一片惨白。
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房贷计算器的页面。数字冰冷而残酷，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他想起上周在茶水间，无意中听到两个年轻同事的对话。

"听说陈总监要结婚了？"

"结什么婚啊，连房子都没买。现在这行情，谁敢背三十年房贷？"

"也是，听说公司要裁员，他那个位置......"

当时他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，滚烫的咖啡溅在手背上，留下一个暗红的印记。现在那个印记还在，像一块丑陋的伤疤。

他打开电脑，邮箱里躺着三封未读邮件。第一封是裁员补偿方案，第二封是猎头的推荐信，第三封......他瞳孔猛地收缩。

那是一封匿名邮件，只有短短一句话："想知道为什么被裁的是你吗？"

他的手开始颤抖，点开附件，是一段监控视频。画面中，市场部总监张明正在和HR总监密谈，声音清晰可闻。

"陈默必须走，他知道的太多了。"

"放心，都安排好了。他那个位置，早就该换人了。"

视频戛然而止。陈默感觉一阵天旋地转，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。三个月前，他无意中发现张明在项目招标中收受回扣的证据，当时选择了沉默。现在看来，沉默并不能换来平安。

他站起身，走到档案柜前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。里面是他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证据，不仅有张明的，还有其他高层的。他一直以为，这些东西永远不会派上用场。
他打开电脑，新建了一个邮件。收件人是公司董事会、纪委、各大媒体。附件里，是那个牛皮纸袋里的所有内容。
点击发送的那一刻，他的耳畔突然有个声音传过来：“默默，在外工作，难免会遇到这样或哪样的不如意，哪怕有人找麻烦，也要一笑而过，做人要有品。”这是陈默刚参加工作时，母亲送给他的话，这些年他都牢牢记着。他的心激灵了一下，既然有人给我发这个邮件，说明他一定比我知道的多，他想干什么？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僵住了。
落地窗外，夕阳西下，将整个城市染得五彩斑斓。他知道，明天一定还会是个艳阳天。

手机震动，是母亲发来的消息："默默，你王阿姨说那个姑娘明天有空，你要不要......"

他笑了笑，回复："好。"

窗外的夜色渐浓，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。陈默站在三十八层的高空，感觉自己虽像一片飘摇的落叶，但终究会有落地的方向。

姓名:石德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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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：1585212281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