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在门外的钥匙

落在门外的钥匙

文/王丰友        

       远亲不如近邻，近邻不如对门。这话的意思是说，直接能借到光的当属对门。而老张在这方面压根没想麻烦谁借谁光，虽说老伴已辞世弃人，女儿留学在外，他成了孤苦伶仃的老人家，但凭借现在有需求就有服务的生活的环境，他到也没什么需要人帮忙的，何况这个搬来一年多的对门小伙，即使想麻烦一下也得遇上算。况且每天都是鸡毛蒜皮的事，不至于找东求西的，因而，这些年下来，老张不善于麻烦别人也形成了习惯。但是预想不到的事总会很容易地突然间在眼前发生。就比方说三天前的那个早上，老张本是想下楼去买治咳嗽管感冒的药回来，不想很不巧，对着的两扇门和喊了预备开始一样，同频呼应地推开了，一老一少在门口不期而遇。老张边咳嗽边锁门，小伙边锁门边招呼一声早。老张点点头又咳嗽几声。腾腾下楼的小伙头不回地说一句：“大爷，买点药吃。”老张应了一声，腾腾声跟着门声就没了声。
       为了打发孤寂难耐的时间，每逢晚饭后老张都要出门狂上一番，而最能让他提精神的地方应该就是小区街心的广场，广场里唢呐声声锣鼓喧嚣，大姑娘美大姑娘浪一圈叠一圈浪来浪去，他看在眼里，滋润在心田；这要是在往日，他非得展示一番灵动不起来的笨腿脚，怎奈今晚孱弱之身让他有心无力。挺着疲惫的身子看了一阵，老张便拖着又飘又沉的双腿蹒跚地走了。楼梯上，他上几步歇一会，歇一会再上几步，经过了爬山似的攀爬算是盼到了三楼。老张扶着栏杆喘了一会后，觉得好些的时候，不经意间留意到对门。以往他不怎么注意对门，甚至不看，而今晚他多盯了两眼，也许是早上的问好和一句大爷驱动了哪个神经系统，这两眼盯下来，对门的问题毫无遗漏地抓进眼里。
       那是一把坠着钥匙夹的钥匙，插在显著的锁孔位置凸出地挂在门外。老张在想，这个可乘之机万一被歹人碰见问题就严重了，入室强抢和穷途末路的伤害，谁都保证不了没有万一情况发生。话又说回来，钥匙夹里肯定还有许多把重要用处的钥匙，如若让游手好闲之徒儿戏般地拔出来······，非晕头转向不可，甚至把人急的成了热锅上的蚂蚁。老张想起没退休之前那次寻找钥匙的事，当时他也有一个与其媲美的钥匙夹，不是因为女儿送给的爱不释手，关键地是卸掉了腰上那串磨来晃去不怎么典雅的累赘，好赖也是个中层领导，也需体面些。那会，离年终总结报告大会开始剩下十几分钟的时候，钥匙无缘无故地没了，也就是说打不开卷柜，拿不出讲演稿。万般无奈，动用办公室所以人员屋里屋外，犄角旮旯为他找钥匙。找来找去不见影踪，情急之下没办法，他让人速度砸开卷柜。卷柜被砸的面目全非后，有人问他：“张头，你手里攥的什么？”经过提醒他才发现，钥匙夹视若珍宝地攥在手里。经历这奇葩丢失事件后，他认为钥匙问题是一分钱憋到英雄汉的问题，会急的人焦头烂额，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。老张觉得这对门太过于麻痹大意。
       老张上前两步，抬起手在对门敲了两下，没有反应，他加重手指的力道又敲几下，门里传来腾腾踏着地板的响声，随后推开门的小伙面对老张开口便是来一句：“大爷，你找我买药吗？”按老张的逻辑，小伙开门的头一句应该说：“大爷，找我有事？”可小伙的话没在规律之中，这让老张的反应多少有点迟疑，本来是帮他的忙，结果这么一问像似求他来了。老张摇摇头，把插在门外的钥匙拔出来交到小伙的手里说：“人不都是好人，这么多钥匙挂在门外不担心？”小伙回应一句：“谢谢您提醒。”两个人没有丁点多余的话，两扇门各随其主地恢复到相对平行的状态。
        一觉醒来阳光斜着身子靠在西墙上，老张觉得身子骨好了许多，按着习惯这是老张出去换气的时间。当老张推开门时又撩一眼对门，他发现那把钥匙还在对门锁孔里插着，只是少了钥匙夹的坠挂。明明把钥匙交到他手里，他怎么还要偏偏插在门外。难道说他真不明白锁是守护保险的一道防线？防线若是破了，那么小人就会有用武之地的。老张不知他葫芦里什么名堂，但他知道如果让贼发现了，复制了钥匙那可要出大问题。老张又一次敲响对门的门，门里没有动静，使劲敲几下，依然没有动静，老张拧开锁轻轻把门拉开，卧室门里的鼾声像小飞虫一样飞入他的耳蜗。老张想进去，但马上收回了脚步，他不忍心惊扰这么香甜的睡梦。可又担心遇上万一，虽然和投彩几率差不多，但是万一和中奖一样，在最小的几率中毫无防备的被它抓住，那就坏事了。老张重新回到屋里，让敞开的门和对门形成了直角，而后拽来一把椅子对着门口坐下，像工厂门卫一样听着广播盯着门外。直到老张吃完早餐小伙才推门而出，随即和老张点一下头道一声早，还没等老张告诉他把钥匙收好的一些话，两条如赛马的快腿在楼梯上腾腾几下就没影了。
       这一夜老张几乎半宿没睡。他等着小伙回来告诉他钥匙别再落在门外了，可左等右等不见回来，老张就眯了一觉，待他醒来的时候已近半夜，他冲着猫眼向外看，插在门外的钥匙已经告知了他，屋里有了人。年轻人一天稀里马哈，不思考后果。老张轻轻推开门，轻手轻脚地凑到对门侧耳细听，大概卧室门没有关好，隐约听到‘小飞虫’随着节奏盘旋在门里。得到鼾声证明的老张也略显放心。他抬手刚想敲门，寻思一下又放下了，觉得惊醒这样的睡梦太不应该了。回屋睡觉明早再说。可躺下没多会老张又起来了，他放心不下那把显露在门外的钥匙。白天还好，到了这样的深夜可是贼人下手的好机会，年轻人觉死让人抬出去都不知道，何况入室窃财窃物呢？老张一咕噜爬起来，从猫眼望去钥匙还在，于是推门出去来到对面拔下门锁上的钥匙。老张想，这钥匙在他手里算是进了保险柜，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上床安心睡觉了。躺了一会他感觉不对劲，起来坐在床上想来想去这事不是这样做的，人家门钥匙在你手里算咋回事，人家会想你有什么企图，把你的好意当成贼心怎么办？这么大的问题咋就忽略了？想到这些，老张头皮有点发麻、心里毛愣愣的，他慌忙下床把钥匙还原在对门的锁上。回到床上他捋着心脏，心想险些酿成晚节不保的大事。可是钥匙已然成了不安全因素，老张无法消停在床上，他左一会猫眼右一会猫眼地望，这样一来二去也不是回事，于是老张干脆像昨天一样把门大敞开再当一次门卫。也许大半宿把老张折腾乏了，他坐在椅子上听着广播迷糊地过去了，以至小伙什么时候开门出来，什么时候跨入他家的门，他都全然不知。小伙轻轻敲敲门，听到动静的老张激灵一下醒了，盯向对门的眼神一下被小伙的身躯拦住。小伙说：
      “大爷，以后不要开门睡觉，一来对您身体有影响，二来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
       听完这套话老张满腹的不高兴，本来是他要告诫他的事，这到好反过来小伙提醒他，好像这一夜没睡和他一点关系没有是的。老张说：
      “我问你，昨晚为啥回来那么晚，害得我一宿没睡不说，还得开门为你守着那把钥匙。你让我防人，你那把钥匙留在门外能防人吗？”
       大概意思让小伙明白了，原因是他留在门外的那把钥匙。“大爷对不住，连累您了。最近为了赶写一个计划书，非常忙。”
      “忙就把钥匙留在门外？我得通知你的房主换房户，若是你再忙起来非要我的老命不可。”
       “大爷，你听我把话说完再换房户也不迟。昨天计划书完稿后，老总弄个小型酒会庆祝了一下，所以回来晚了。”
      “我是说钥匙为啥留在门外？”
      “大爷，钥匙是留给你用的。因为不了解你家情况，不好告诉你钥匙的用意。那天早上听你不断地咳嗽，怕你病情严重，怕家里没人照顾，而我又怕忙起来听不到敲门声，所以······”
       老张从头到脚瞧看着小伙，瞧看好一阵才哈哈大笑道：
      “所以你就大开方便之门。”老张拉过他的手说：“小伙子，今晚能陪大爷喝一口吗？”
      “能，能，只要不换房户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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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写得比较有味道，读来让人真切感受到了人性之美好。

wrw690328 发表于 2020-6-15 14:59
文章写得比较有味道，读来让人真切感受到了人性之美好。

谢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