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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木匠庚生(1)》/何良才 共9000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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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3-15 13:56:3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木匠庚生

何良才
 
 
1

办过拜师酒,庚生就将体弱的娘和腿残的爹安顿好,自己一个人来到谭木匠家,正式开启了自己的跟师学艺生涯。 
干木匠是个“吃四方”的行当。庚生最初跟师父出去,师父跟他讲得最多的不是手艺上的事,而是在外边如何保住自己不吃亏。
就拿吃饭这事来说,每次吃饭前,师父都会小声叮嘱他,“多吃饭,少喝汤。口渴了再喝水。”庚生知道,这是师父怕自己汤喝得多饭吃得少不耐饿。还有有的人家建新屋,家里做事的匠人多,吃饭的人自然也就多。但凡这种情况,师父也会提醒他,“第一碗饭要少盛点,以便赶在别人之前去添碗,而添碗时就要尽可能多盛。要是等别人都添过碗了你才去,那饭锅里可能就空了。”
还别说,有师父传授的这些“生存秘籍”,庚生在外边还真就没饿过肚子吃过亏。
手艺方面,师父的话就少多了。难怪在家时,爹爹就嘱咐过,“当学徒学手艺,主要靠自己去悟,不要指望师父什么都跟你讲。”
好在庚生也不蠢,没过多久,师徒俩的磨合就非常默契了。师父一个眼神,庚生便心领神会。加上有知识,悟性好,跟师只年把时间,做出来的东西,就跟师父的手艺不分伯仲。尤其那榫卯衔接,接缝间吻合得真是插不进一根发丝。
这榫卯技艺,庚生曾经在历史课文中读到过,如今这门传统技艺竟让他有些着迷。工余时间也不出去玩,一个人研究、琢磨,乐在其中,慢慢地鼓捣出了一些一般木匠都弄不出的精巧玩意。
庚生的快速长进,师父也心里有数。有时师父借故把庚生支开,然后一个人把庚生做的一些小玩意拿在手里反复端详。完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,口里默念,“这些耍把戏弄得再好,能赚到饭吃?”。
不知不觉,两年时间过去了,庚生的手艺越来越娴熟,这让当师父的省了不少心也省了不少力。照理说,师徒俩的配合应该是越来越融洽、协调。可情况却不是这样。
庚生为人实诚,做事尽心尽力,不会偷奸耍滑。比方有的生意,按师父的计划要十个工完成,可庚生不知道这些规矩,往往六、七个工就做完了。这下客户是高兴了,可师父这边就气得不行,背着人小声指责庚生,“你是要断我的财路是吧?一个工就是一个工的钱,哪有你这么干的!”
这些还不算什么大的问题,有一件事,却让师父特别生气,而庚生也很伤心。
有一回,师徒俩给附近镇上一个老人做寿器。师父嫌老人的饭菜太差,心里很是不满意,口里没说什么,却明显故意拖延工期。分明两人十来天就可干完,却硬是拖了半个月。庚生有点过意不去,就跟师父多了一句嘴。可师父却数落庚生不懂事,说:
“你晓得个屁!我这是给老人家延寿。”
庚生小声嘀咕:“可这也拖得太久了吧?”
师父不以为然,“那没办法,我们吃肉出肉的工效,吃盐菜就出盐菜的工效。”
师父这话说得庚生有些吃惊,但又不敢跟师父顶嘴。
完工结账,老人说要等月底他儿子寄钱回来才能结。师父同意了。
到月底,师父打发庚生去结账。庚生同情老人本分老实,便少收了几天的工钱,心想回去跟师父好好说说就是。谁知回去跟师父一说,师父就大发雷霆。
“你好大的胆子,敢做我的主!”
“不是,师父,你听我解释。”
“你闭嘴!”师父打断庚生的话,继续责骂:“翅膀硬了是吧?在这个家从来我说一,你师父娘都不敢说二,你算个什么!”师父一边气呼呼地在庚生面前走过来走过去,一边不停地撒气,“本师父好心收留你,你不知感恩也罢,还敢跟我玩二心,你就是个黄眼畜生……”
劈头盖脑的连番责骂,让不知所措的庚生直发愣,脑袋里嗡嗡的,完了只听清了师父的一句话,“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没了!”
当天傍晚,庚生草草地扒了几口饭,便把自己关在房里,心里很憋屈,要不是前两年爹爹因意外摔断了腿,家里断了经济来源,自己也不会高中辍学回家,然后来跟师学木匠。
庚生的举动都被谭木匠堂客看在眼里。趁老倌子吃完饭去洗澡的功夫,悄悄推开了庚生的房门。
“庚生啊,你师父就是这么个人,你别跟他计较。”
“师父娘,我没计较。”
“唉!摊上这么个暴脾气的师父,也是你的命苦。”
“师父娘,您别这么说,师父平时对我还是蛮关心的。”
“难得你能这么想。”师父娘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叠钱递给庚生,“这个月的零花钱,师父娘给你补上。”
“这可不行!”庚生不肯接师父娘的钱,“是我没听师父的话,擅自做主少收了钱,该扣!”
“别跟我推辞了。”师父娘硬把钱塞到庚生衣袋里,“我晓得,你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要给你爹妈补贴家用的。”
师父娘说完便走了,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,“别让你师父晓得!”。
等师父娘一走,庚生又轻轻关上房门,手里捧着师父娘给的钱,眼泪就在眼眶里直打转……
 
 
2
 
一眨眼,庚生跟师父学木匠已有近三年时间,差两个月就出师了。也就是说,再过两个月,庚生就可以凭自己的手艺正式拿工钱了。可就在这时,庚生和师父之间却再次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,而这件事的主要诱因,就是谭木匠的女儿阳春妹子。
原来,自从庚生第一次踏进师父的家门,阳春妹子心里就对这个心地善良,为人真诚,长相还帅气的同龄人有了好感。在庚生来家里的近三年时间里,几乎包下了庚生衣物的缝补、浆洗。平日晓得庚生干活多容易饿肚子,还经常偷偷煮些鸡蛋或蒸些红薯送到庚生房里。
阳春妹子的种种关心,庚生都点滴在心。投桃报李,庚生也主动承担了原本都是由阳春来做的体力活。闲暇时候,还经常将一些捡回来当柴烧的树兜挑出来,做成各种造型的根雕;或是从河边找回一些好看的石头,再用木头雕刻出小木桥、小凉亭、小人儿等做成盆景,送给阳春。
阳春特别喜欢这些小工艺品,并由此看出了庚生的聪明才智,更挠有兴致的跟着庚生一起学着做。
前不久,庚生给阳春精心制作了一个梳妆盒。这梳妆盒做得可讲究,那盒盖打开就是一面镜子,盒内设计成两层,摁一下机关就能自动弹起。外表刷的土漆,油光发亮。盒子的左上方,庚生还雕刻了一副长翅膀的光屁股娃娃手持金箭的图案。阳春收到盒子后,爱不释手,翻来覆去地看,当看到盒面上的雕刻图案时,脸一下就红了,读书时曾读到过爱神丘比特的童话,晓得这图案的意思。
两人私下里的这些往来,自然是躲不过阳春妈的眼睛的,只是都装着不晓得,似乎有乐观其成的意思。
而谭木匠的态度就不同了。对女儿和庚生的密切交往,谭木匠不是完全没有察觉,只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,也就不好说什么,但他是绝对反对女儿和庚生相好的。这倒不是觉得庚生这孩子不行,而是看不起庚生的家庭条件。他要为女儿未来的幸福着想。
事实上,谭木匠一直在筹划女儿的婚事。他利用自己在镇上的人脉,早就相中了自己未来的女婿——镇政府一个叫田有福的干部。并且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堂客和阳春,阳春一万个不乐意,堂客也一脸的不满意。但谭木匠就是谭木匠,当场就对堂客和女儿发了狠话:
“你们两个都别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,我这都是为阳春以后的日子着想!女人家日子过得舒不舒坦,就看嫁得好不好。再说了,我现在只是告诉你们这个事,不是问你们同不同意的!”
这天收工后,谭木匠借故把堂客和女儿支开,然后让庚生陪自己喝杯酒。
庚生晓得师父爱喝酒,但很少让自己陪他喝。今天突然让他一起喝酒,庚生预感到师父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。
果然,几杯酒下肚,师父就问庚生:
“庚生啊,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,再过两个月,你也就出师了。你觉得这几年师父对你怎么样啊?”
庚生不晓得师父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,但还是很诚恳地回复说:
“师父,这几年庚生跟着您既学了手艺,还学到了好多生活本事,您有恩于庚生!”
“嗯,恩不恩的就别说,晓得师父的好就要得了。”
谭木匠晓得庚生酒量不行,所以庚生喝没喝也并不在意,只顾自斟自饮。不一会,酒已喝得微醺,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。
“庚生,有……件事,我得跟你直……直说了。”
“师父,什么事?我听着呢。”
“师父晓得你和阳春好,但师父要跟你说,你们再好,也顶多是兄……妹,听着,是兄妹关系的那种好。”
庚生一听师父这话,一下就红了脸。小声问师父,“为什么?”
谭木匠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庚生,说:
“因为她已经有对象了,并且定好下个月就结婚!”
庚生一听这话,顿时脑子里就空了,愣着半天说不出话来。见庚生这样,谭木匠主动给庚生倒了一杯酒,说:
“来,别发愣,跟师父干一杯。”
庚生没反应。
谭木匠晓得庚生心里难受,又安慰说:
“师父晓得阳春喜欢你,你也喜欢阳春,但每个人都是有个命的。你们两个命不同,所以不能勉强。”
庚生听到这里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难怪这一向阳春妹子有些反常,见了面不敢正眼看他,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庚生越想越伤心,揉了揉眼睛,把自己跟前的杯子朝师父推了推,说:
“师父,我酒量小不能陪您喝了,您自己慢慢喝吧。”说完,起身就回房去了。
谭木匠一个人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干净,又把庚生剩下的那杯也拿过来喝了。然后招呼堂客进来收拾桌子。
堂客一进来就问谭木匠:
“你跟庚生都说什么了?看他伤心的样子!”
“我把阳春和田有福的事告诉他了,免得他白费心思。”
“真不晓得你看上那姓田的什么,瘦得像只干猴子!”
“真是女人见识!”谭木匠训斥堂客,“人家可是坐办公室的国家干部,每天一张报子一杯茶,月底到财会室画个字,几张‘大团结’就到手了。哪像庚生这窝囊条件,一个残疾的爹,一个体弱的娘。”
堂客不服气,“庚生手艺学得这么好,以后赚了钱,照样过好日子!”
“你这是看不到形势。以后这家具什么的,商店里都有现成的买,还很时新、高档,谁还会费钱费力自己请人做!”谭木匠说完,就自顾回房歇着去了。
一个月后,阳春出嫁了。
阳春陪嫁的嫁妆是庚生做的。那些天,庚生不让谭木匠插手,一个人闷声闷气、没日没夜地赶。
看到庚生这么卖力地为自己准备嫁妆,阳春不但高兴不起来,反而心生怨气,“你这么卖力,是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吗?”
庚生听了也不回应,只是埋头做事。
谭木匠也是一不作声,二不插手,只隔三差五地在一旁看看。
约莫半个月时间,一个碗柜、一个大衣柜、一对圆角箱、一张上海桌等,就都有模有样地摆到了地坪里。谭木匠一件一件看过,心里不得不承认,这做工还真是没得说,不由地朝庚生溜了一眼,但什么也没说。
阳春嫁了。
庚生走了。是的,走得很突然,谁都没告诉,包括自己的爹、娘。


作者:何良才(楚风湘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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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3-16 12:55:22 | 显示全部楼层
第二章单拿出来其实就是一篇小说,其他画蛇添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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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3-17 09:02:23 | 显示全部楼层
谢谢点拨!确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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